不可否认，四国赛对于国家队而言不过是一次失意的热身赛，但对于国家队身后的高层“长官”而言，却不亚于一次相当沉重的打击。米卢曾经不止一次对人说过，他不太习惯中国式的会议，但是负于朝鲜次日完全不以他意志为转移的三个多小时“加长型会议”，却明白无误地透射出一个信号：训练可以不搞，但会不可以不开。一次始料不及的四国赛，终于迫使“长官”们断然出招。我们关心的是，中国足球背后的“长官之手”，会把国家队最终推向十强赛的哪一个角落？

　　保险系数折断了双刃剑

　　将来米卢离开中国后，也许会告诉他的后来者或是他的朋友，任何一名足球教练都不可能在中国获得绝对的说话权力。不能不再提到国家队行程确定的过程，事实上当中国队的十强赛征程就此割断了与昆明的关系后，米卢便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权已经进一步被削弱。回不回昆明或许并不是一个原则性问题，关键在于一直试图说服中国人的米卢，突然发现自己在没有被说服的时候已经只有接受决定这一种选择。

　　一个简单的事实是，行程迟迟未能拍板，不过是在寻找一种合适的让米卢接受的方式，像中国许多早就决定的事情一样，这个过程中甚至加入了科研人员考察一类的环节。但实际上，目前科研人员的结论最多限于“高原训练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米卢的确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高原训练经验，也许可以收到成倍的效果，反之则球队更加不堪重负”。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双刃剑就意味着冒险性，而各方面条件都趋向成熟的本届十强赛却恰恰是一个“不容冒险的任务”。对于阎世铎而言这次十强赛更不容闪失。一个更注重于从政治前途上看待本次十强赛结果的人，会比过去搞足球出身的年维泗、王俊生等人更渴望一次“标志性成绩”。对保险系数的追求，注定了米卢“高原赌局”的破产。“如果还有一次四国赛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们可以再做一次试验，但是现在国家队不可能再成为这样的试验品”，应该说，这是目前对于行程确定的最佳解释，徐寅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成了解释者和代言人。但是，随着米卢手中的双刃剑被折断，“长官”们的手中显然又握上了另一把双刃剑：失去了话语权的米卢，会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继续扮演这个“前线指挥官”的角色呢？

　　确定人员的问题将是另一场较量。到目前为止，米卢尚未就十强赛人员的确定与任何人有过商量，勿庸置疑，在他心目中早已有一个最终的框架，但按照中国足球的习惯，在大赛之前一套人员组合至少要有三周以上的磨合时间。据悉，四国赛早就内定为考察人员的最后一次机会，从四国赛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个时间是不足以让米卢下定决心的，但他又必须暂时结束这项考察工作。有知情者认为，四国赛次战中国队排出的４５１并非米卢的本意，而首发阵容的大变脸也超乎米卢的习惯，真实原因在于米卢赌气式地玩了一次“大撒把”———某些长官在人员问题上的明确要求促使米卢只能借助于一种“撒豆成兵”的方式。绝大多数人都难以接受米卢对原有阵容的过分宽容，但我们能接受这样的急就章吗？

　　如果米卢有机会去问一问大戚在四年前的经历，他就不会再那么把自己的意见当回事，因为对于中国足球而言，一个主教练的话语权永远不是一个稳定的指标。

　　９７年十强赛一负一平后，大戚的打法首先受到了质疑，成绩显然是证明他的打法是否正确的唯一标准，到了第三场比赛前，他已经没有任何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国家队为此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中心问题就是重新确立一个可行的打法，王俊生代表领导的意思在会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即改打３５２，之前两场比赛的结果说明我们并没有熟练地掌握４５１这种阵型，“你们看打３５２怎么样”？这个问题其实用不着戚务生作出回答，因为他接下来能做的只是在一夜之间把阵型重新调整回３５２。而这个改变的原因一直没有告诉过队员。有队员回忆说接到改阵型的通知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预感上面又出了什么问题。喜欢看《毛泽东回忆录》的某队员开玩笑说，“终于有人出来阻止李德正面作战的思想了”。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头，此后几乎国家队每受到一次挫折，领导都要出来调整一次阵型，从４５１到３５２再到４４２或是５３２，毫不夸张地说，９７年十强赛可能是中国足球历史上改变阵型最频繁的一届，“换手如换刀”在这里变成了“换阵如换刀”，但是这把刀却狠狠地砍在了我们自己的身上。

　　长达三个月的集训时间里是否放假也曾经经历了一段激烈的争论。由于队员们的强烈要求，教练组的思想一度出现了松动，认为适当放一放也许有助于调整球员的心态。但是深感负不起这个责任的教练组并没有就此作出决定，而是把皮球踢给了更高层管理者。中国足协有关人士很快传达了对此事的处理意见———绝不能放一天假。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体育总局一位官员的意见左右了这个决定，因为在他看来，以前女排和乒乓球这些项目在大赛前一封闭就是几个月，“从来没有人喊过要放松一下或是放几天假，怎么足球就受不了”？如果放假就能打好十强赛，那干脆以后就不要集中算了。没有人能够推翻这个明显极端的推论。倒是反对者提出了一个最有力的证明，当初苏永舜带的那届国家队在最后一场比赛之前就马放南山，输给新西兰后，失利原因被认为是不适当的放假让球员的心都散了。“在十强赛上任何情况都可能出现，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假呢？”领导说。

　　前国家队领队李传琪坚持认为领导当时没有直接干涉，只是以一种建议的口吻对戚务生提出试试看的想法，但是，对于中国人而言，“长官”嘴里的“试试看”与“照着办”有什么区别呢？刘晓新

    (足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