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这个让人永远难以忘记的地方。中国男篮的耻辱日被刻写在这里,海水冲刷不去——10月14日,中国男篮100比102输给韩国,16年来第一次在亚运会输给韩国。这场失败就像随后的一场夜雷雨一样意外却又自然,它是注定要来的,但伤恸为什么要让这群身材高大的男人承受,尤其当里面有王非和姚明?? 特约记者耳耳釜山报道他抱臂坐在更衣室里,眼睛久久地注视着面前某处地方,仿佛要把那里看穿,但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王非眼睛里的确一片空白,他这个姿势保持了至少半个小时,队员们出去领银牌,带着吉祥物和银牌回来,他还是那样,抱臂坐在那里。 他脑子里在飞快地过着一个个镜头:领先,19分的大比数优势;徐章勋的那两个致命三分……徐章勋不是上半场就已经3次犯规被“干掉”了吗?文景垠被盯死了,却怎么跑出来一个玄周烨?老胡的罚球偏了一个,又弹出一个,他可是自己最信任的干将之一,打了那么多年……更衣室里谁也不说话,可王非耳朵里依然充斥着震天动地的“大韩民国!大韩民国!”的喊声。 这是一场不该由他来承受的失败,因为他承受的失败和痛苦已经够多。一个男人可以冷静面对失败转为成功的喜悦,却难以面对成功转为失败。1998年在曼谷他带领中国队保住亚运冠军,把这支队伍从低潮中拉回来,随后辞职养病,如果从此一去不回,那他可能一直是个成功的教练,他把八一队锻造成不败的“钢铁之师”。但蒋兴权兵败悉尼,媒体又把他扶上国家队帅位,那时候的王非,还刚刚从一次次深夜哮喘发作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那是在达拉斯的一间小屋中,他孤独地在美国取经。 谁也无法预料这场失败会是他的结局,但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王非在输给韩国后说:“这是中国男篮非常不顺的一年。”“不顺”就像一个鬼影紧紧地纠缠着他:亚锦赛中国队与黎巴嫩队打了一场恶架,血洒球场,但不了了之的结果掩盖了中国队的管理隐患;王治郅拒不归队训练,直至亚运会期间将其除名;因他素不喜欢记者,不断与媒体交恶,极少有记者摸透他的脾性;世锦赛输了一场又一场,直至输给安哥拉;来亚运会之前老父病重、生命垂危…… 韩国队教练金真说:“中国队是一支强大的队伍,他们有两名球员在NBA打球,能打败他们是韩国队的荣耀。在最后时刻,我发现中国队已经非常紧张,虽然我自己的队员体力也快要耗尽,但他们依然非常专注,正是这一点使韩国队赢了球。”金真的话点透了中国队在下半场的慌乱和失措,这种慌乱远甚于2000年在悉尼输给法国队那一仗。王非准备不足吗?不是,巴特尔说,我们准备得过分仔细了。韩国队头号杀手文景垠只得了10分,徐章勋开场就有3个犯规,上半场只拿了2分。和往常一样,王非不说“自己”,而是笼统地说“中国队”:“最后的一分钟非常糟糕,而且领先对方7分,在对方没有赢的念头、始终在紧逼的时候,中国队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导致了失利。” 新闻发布会上他死死盯着手中的技术统计表,这是一分让他伤恸的记录。他已经带着很大的勇气来到这里,他以为记者们会死缠烂打,但是中国记者看到他伤恸的表情,一个个问题都咽回肚里。并非每一个将军都会以败仗结束自己的戎马生涯,但大部分篮球教练的最后一场比赛都是败仗,只是没人愿意看到一个从哮喘的死亡阴影里挺过来的男人,一个撇下老父来征战亚运的男人,竟要以这样一场败仗为结局。“下一步,回去后要听从篮管中心的安排,”他说。 釜山的雷声最后一记闷响,有没有把他从恶梦中惊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