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辽宁省阜新市境内的关山东麓辽代墓葬群,自去年夏季开始进行抢救性发掘以来,已有许多重大发现。其中,在一号辽墓即肖德温墓墓道上,新近出土一幅高35米、宽3米的围棋壁画,十分珍贵。画面上,最为醒目的是一株高大的松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其松叶之颜色依然翠绿鲜艳。松树下,两个契丹族装束的男子席地而坐在一副围棋盘的两侧,旁立一人倒背双手,俯首弯腰作观棋状。可惜这三个人物的面部均已模糊不清。棋盘上的纹路系用写意手法,只粗略地勾勒了几条纵线和横线,无法得知是几路棋盘。但是,这的确是一幅反映辽代契丹人围棋活动的十分罕见的围棋壁画。这幅围棋壁画已由考古专业人员按照原画尺寸临摹下来,现保存于辽宁省考古研究所。这幅围棋壁画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近几年辽墓中出土壁画者不少,但围棋壁画尚不多见。据了解,仅在1993年3月河北省张家口市下八里村辽代晚期的张氏墓葬群中出土一幅三老者对弈的围棋壁画。此前于1975年在与阜新市接壤的法库县叶茂台辽代肖义墓中出土过一幅《山弈候约图》,是以围棋为题材的绘画作品,但属于绢本而非壁画。所以,就围棋壁画而论,此次肖德温墓中之发现,为国内第二例。这幅围围棋壁画之所以珍贵,还在于它为围棋史研究提供了最有说服力的物证,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首先,这幅围棋壁画表明,墓主人肖德温是一位围棋爱好者。肖德温(公元1030—1075)出身于辽代阜新地区最显赫的契丹后族。这一肖氏家族中,封为北府宰相者17人,封王者13人,封郡王者10人,还封了6个皇后和20个附马都尉。肖德温本人曾任左金吾卫上将军,45岁病死于辽河西之行帐,死后不久被追封为赵王。其墓中壁画之内容,按辽代葬俗,均是墓主人生前的真实生活情景。既然其墓中除了画有出巡、狩猎等场景外,还画有下围棋的情景,那么就可以据此推断,肖德温必是围棋爱好者无疑。否则,其墓中是绝不会凭空绘出围棋壁画的。其次,这幅围棋壁画表明,辽代阜新地区作为契丹族故地和后族肖氏的封地,当时已经存在围棋活动。肖德温身为武将而爱好围棋,像他这样的契丹贵族不会是绝无仅有,他只是一大批围棋爱好者的代表而已。结合1993年阜新境内知足山乡罗匠沟辽墓出土360枚玛瑙围棋子一事,我认为可以得出如下结论:阜新地区围棋史的上限可以追溯到宋辽时代,距今有千年之久。 阜新辽墓中的围棋壁画的学术价值还在于,它为辽代围棋的发展状况提供了文物证据。多年来,一些围棋史研究者认为:宋代特别是北宋中后期是中国古代围棋发展的一个高潮时期,而当时契丹族统治的中国北方地区,围棋的发展则大为滞后,无法同中原相比。这种观点,未免失之偏颇。实际上,在围棋的普及与发展上,辽与宋相比毫不逊色。契丹族最大的特点是自觉地接受包括围棋在内的汉族先进文化,故《契丹国志·渔猎时候》记载:契丹人“夏月以布为毡帐,借毡围棋双陆,或深涧洗鹰。”查《辽史》可知,契丹人的主要娱乐活动有射柳、双陆(掷骰子的博戏)、马球、叶格戏(玩纸牌)和围棋等,而围棋则最受契丹贵族之喜爱,以致辽代的皇帝们在春秋出巡时常常“籍草围棋”。这些文字记载,完全可以从出土文物中得到印证。近些年在朝阳市、奈曼旗、教汉旗、张家口市、法摩县和阜新知足山出土的辽代围棋文物(包括围棋盘、围棋子、围棋画),从地域空间和时间跨度上表明,在辽代,中国北方地区的围棋普及程度相当高。而阜新关山辽墓中此次出土的围棋壁画,则再一次为辽代围棋不比中原逊色的发展状况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阎奎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