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年零五个月前，正式上任的米卢接受了本报记者董路的独家专访；一年零五个月间，米卢率领中国队南征北战，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一年零五个月后，当我们又一次将米卢当时对许多问题的回答呈现出来的时候，你除了感慨时光荏苒之外，也许还会有别外一些复杂而令人深思的感受……米卢：我有一个２３年的梦想 记者：还记得您第一次踏上中国土地的情形吗？ 米卢蒂诺维奇（以下简称“米卢”）：记得。那是在１９７７年，我随墨西哥我效力的球队应邀来中国参加一次有许多国家球队参加的大型国际比赛。我们第一场在北京比赛，后来又去了上海。那一次的感觉和经历至今记忆犹新。 世界上的每一座城市在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北京是一座变化很大的城市。相比于１９７７年，她变得更美丽，也更现代化了。 记者：您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想到过有一天会成为中国国家队的主教练吗？ 米卢：那是我的一个梦想，一个迄今为止已经有２３年之久的梦想，现在就要实现了，我感到激动与欣慰。中国是伟大的国家 记者：你为什么会渴望到中国执教，韩国似乎也对您求贤若渴？ 米卢：如果非要回答的话，我想说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国家之一，这里有友好的人民，这里有许多热爱足球并对足球充满希望的人。 记者：想没想到过中国足协为什么会在众多候选人中选择了您？ 米卢：这个问题上，中国足协的回答会是更好的答案（笑），也许他们认识的“博拉”（米卢氏的昵称，记者注）比我认识的更好吧（大笑）。 记者：去年１２月５日，您曾经在北京现场观看了联赛最后一轮北京队对辽宁队的比赛，印象如何？ 米卢：那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双言踢得非常投入，激情四射；场上也有着很好的战术组织；观众的热情也非常高。 记者：是不是那场比赛使您对执教中国队建立了某种信心？ 米卢：这只是一部分，我想我的信心也来源于通过其它方式对中国足球的认识与了解。中国队已经做得不错了 记者：在此之前，是否有哪位中国球员是您认为最出色的？ 米卢：一名球员不能简单地说他很好，或者很不好；你也不能要求每名球员的水平与特长都是一样的。每名球员对于一支球队来说都是重要的，一支球队的发展也需要每名球员都为之贡献自己的力量。 记者：昨天晚上，您去看了中国队的训练，您是否注意到队员们都想在您的注视下竭力表现？ 米卢：噢，是吗？（笑）我很高兴队员们很努力地表现，不管是为了什么。我发现，中国队的队员在训练中很愿意接受教练的指导，也表现出了渴望提高的欲望。应当说中国队已做得很不错了，只是需要做得更好或者经常做到更好。更多的比赛很重要 记者：听说您主张您执教的球队打更多的比赛？ 米卢：是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只有在比赛中，球队才有机会调整自己的战术，而通过与其它不同风格特点的球队比赛，每一天都能学到有益的东西——至少可以积累最基本的比赛经验，从而可以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接受挑战，使自己走得更远。 记者：您过去执教中也是这样做的吗？ 米卢：是的，这正是我的一个原则。我执教墨西哥国家队时，１９８３年～１９８６年一共打了６４场国际比赛，其中包括４次与阿根廷队交锋，也曾与意大利、英格兰、德国队对垒，这样，我们在１９８６年世界杯上取得了第６名；我在执教美国队时，１９９１年～１９９４年，一共打了９２场国际比赛，所以人们才看到了一支实力与几年前截然不同的球队。失败也是很好的经历 记者：假设一下，如果您执教中国队最终失败了，您会很失望吗？ 米卢：你为什么不假设如果我执教中国队最终成功了，我会怎么庆祝呢？ 记者：也许迄今为止中国足球鲜有成功吧。好，我可以这样假设。 米卢：（笑）我认为我们随时随地都要保持乐观的态度——生活中什么样的情况，好的、坏的情况都可能发生，而人需要的是在积极的意义上去看待一切。 记者：您作为世界名帅有过许多辉煌战绩，但您在俱乐部队也曾有过连败１２场的纪录，这是否与您的声誉相符？ 米卢：（犹豫片刻）输球也是足球的一部分，就看你从怎样的角度去看待。许多人只看结果，其实输球也不一定就是失败者，而只是输掉了一场或者几场比赛而已，重要的是要认识、发现球究竟输在哪里。我这样想，连续的失利也应当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很有意义的经历。足球本身是最根本的 记者：作为教练，您在世界各地都执教过，这很不寻常。 米卢：我始终感觉我是幸运的，我几乎走遍了世界去从事我的执教工作。这样使我可以到处旅行，看到许多美丽的景色，丰富着我的阅历与生活。 记者：不同国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这是否对您的执教产生影响？ 米卢：我认为足球本身是最根本的东西，只要按照足球的规律去组织球队，这将超越文化背景的影响。尼日利亚和美国是两个很不相同的国家，也拥有着很不相同的文化，但我在这两个国家执教时，并没有感到特别强烈的不同。我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记者：您将怎样证明你的能力？ 米卢：我要通过自己的能力将工作组织好，对队员抱以更大的信心。作为主教练，我只能是一支球队中的一小部分，而一支球队若想成功，需要的是全体教练、队员的努力，足协、赞助商、媒体、球迷的支持，去完成一个共同的使命。 记者：您将如何帮中国队提高水平？ 米卢：我将要在一个场上位置上正确选择一名队员，通过比赛，让队员积累经验，培养一种努力进取的精神，让他们能真正理解足球这项运动的意义。最重要的是要他们知道：你是球队中的一分子，要有自信，要敢于与强队竞争，要始终坚信自己的球队是最高水平的球队。世界杯并不遥远 记者：您怎样看中国人的世界杯梦？ 米卢：我已经４次带队参加世界杯了，而世界杯也是一支球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许多国家都在为此而努力着、渴望着，中国对于世界杯的梦想也是如此。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有一个好的组织和一批优秀的球员是最重要的，我们必须制定一个系统的发展计划。 记者：您认为为什么中国队始终无法打进世界杯？ 米卢：我１９７７年第一次来中国时，就发现中国队踢得很不错，多少年来只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中国球员有很强的组织纪律性，也拥有中国人民身上一切可贵的素质，也许必须首先明确我们在世界足坛的位置，明确需要改进与提高的地方，然后努力地去弥补、增强自身实力，这样一切就可能会变得更容易一些。逐渐进入到角色 记者：您对亚洲足球有多少了解？ 米卢：我在带墨西哥、尼日利亚队时，曾经同伊朗、沙特等球队交过手。我感觉在亚洲，球队之间的竞争相当激烈。 记者：您又如何加深您对中国足球的了解？ 米卢：我要去各地看国内的联赛，观察队员的表现，衡量一名队员是否有资格进入国家队——确立一份相对稳定的、由最好的球员组合的国家队名单对中国队打２００１年世界杯预选赛是相当重要的。而且我不仅要看比赛，还要看训练，在每个位置上选择更多的后备球员；还要看２０岁以下和１７岁以下的青年球队的比赛，为选择球员创造更大的空间。 记者：本月底亚洲杯预赛仍由中方教练组指挥，您又会做些什么呢？ 米卢：作为一名旁观者，尽快认识每一名国家队队员的特点与风格、个性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要想了解一支球队也需要时间。当然，我会成为一名更主动的旁观者，我会向球队提出自己的建议。为南斯拉夫自豪 记者：您知道您已经是第６位来中国执教的南斯拉夫籍主教练了吗？ 米卢：我本想成为第一个（笑）！是的，我应当为南斯拉夫而骄傲和自豪——我们的国家有很好的足球教练学校和许多好教练，他们散布在世界各地，给不少地方带去了积极的影响。 记者：您是否会与在中国甲Ａ球队中执教的南斯拉夫籍教练保持联系？ 米卢：当然，我会经常与他们联络，从他们那里得到有关中国足球的信息，这是很宝贵的，会使我减少很多的困难。我喜欢下国际象棋 记者：博拉，谈谈你自己好吗？ 米卢：我是塞尔维亚族人，很早我就离开了我的祖国，去墨西哥踢球并在那里退役。我娶了一位墨西哥妻子——当然，你无法保证你的选择都是最完美的（大笑）。后来，我就开始了执教生涯。我非常喜欢我的“第二故乡”墨西哥。虽然有时我住在美国，但我的家在墨西哥。 记者：除足球外，您还喜欢什么？ 米卢：应当说足球是我的生命，我很难想像如果没有她我该怎样生活。当然，闲暇的时候，我喜欢四处旅游，喜欢下国际象棋，和朋友、家人在一起；我尝试过不少体育活动，比如打乒乓球，但我承认我打得不太好（笑）。 记者：喜欢中国菜吗？ 米卢：相比于墨西哥菜的辛辣，中国菜挺不错的。但中国话对我来说很困难，虽然我的心很年轻，但毕竟年纪大了。 记者：怎么看待这些天对你紧逼不放的记者？ 米卢：记者对于一个国家是重要的，没有媒体的生活是困难的，我希望能与记者友好相处，我并不觉得有那么多的记者来广州都是为了我，因为中国队也在这里。总之，我会与新闻界保持良好的沟通，平等地相互面对。我期待着…… 记者：中国队的未来会怎样？ 米卢：中国女足是世界第２号强队，在美国她们只是以很微小的差距失去了冠军，但也足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中国在世界上是很重要的国家，中国队（男队）也应当有能力像女足一样，成为世界足坛有地位、有强竞争力的球队。 记者：您知道中国有多少人口吗？ 米卢：（微笑，有些发窘）对不起，我不能准确说出来。 记者：我是说，在中国队执教，您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支持者，也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反对者，您知道吗？ 米卢：我不知道（笑）！我开玩笑呢！打个比方，我们是在建一堵墙，用许多年才能建成。多年以后，墙建好了——也许用了一个世纪，但最终可能只有一个人真正地看到了这个“伟大的作品”。但那些没有看到作品的人也曾经为完成这件“作品”努力过，为之添砖加瓦。 每个人都想中国队打入世界杯，但你必须脚踏实地为之贡献你的力量，知道自己怎样才算是尽力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那样的话，建一堵墙也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了。 记者：博拉，最后一个问题。您能告诉我，２００２年的夏天，你在哪儿吗？ 米卢：（笑，又收起笑容）是的，一个人无法预先知道自己的未来。但我有一个梦想，２００２年的夏天我会在世界杯的赛场上，代表中国——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与人民，去挑战对手，争取胜利！ 记者：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 米卢：好吧，该轮到我问你了吧……（董路）
(北京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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