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强：斯科拉里像一个父亲 足球人情味越来越少

　　□颜强

　　在满场的嘘声中，斯科拉里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他是巴西历史性最大惨败的罪魁祸首，他是那个金牌教练，但斯科拉里一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拍打着胸膛，他的表态是：“失败是我的责任，我来对一切负责。”

　　他走上球场，将所有队员聚集起来，围成一个圈。他能召集到的只是22人，因为内马尔在养伤。即便大家泪水还在流淌，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在巴西他们都将被钉在1∶7的耻辱柱上，斯科拉里像慈父一般的安慰讲话，仍然能让所有人洗耳恭听。

　　斯科拉里是主教练，同时也是一个父亲。这是南美足球的一种特色。要在南美的足球氛围中成为一个团队的成功主教练，他必须塑造一种家庭环境，主教练得承担一些父亲的角色，或者慈父，或者严父。南美球员苦出身的很多，职业足球是他们逃离贫民窟的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他们需要足球指引，他们也需要人生指引。

　　斯科拉里如此，阿根廷、巴拉圭、乌拉圭等概莫能外。1978年本土世界杯，名帅梅诺蒂没有征召17岁的马拉多纳，两人都视为终生遗憾，1982年世界杯，梅诺蒂对于马拉多纳，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1986年世界杯冠军教练比拉尔多，简直就像是马拉多纳的教父，两人关系亲密，到2010年马拉多纳带领阿根廷国家队征战世界杯时，比拉尔多成了他的顾问。

　　斯科拉里以及前辈梅诺蒂、比拉尔多都长年旅欧，取得了一定成功，却不如他们在南美本土的成功，斯科拉里抱怨的，是切尔西俱乐部那种“冷漠氛围”——完全没有家的感觉。他需要和球员长时间朝夕相处、频密交流，可切尔西球员们职业化地对待工作，到点训练比赛、训练比赛结束便各自走人。田园牧歌般的氛围根本不存在，主教练想像父亲一样去关心队员，也找不到关心的机会。

　　因为欧洲足球百年来，主教练更是“老板”的类型。例如弗格森，例如卡佩罗，例如范加尔。穆里尼奥见到弗格森，和其他英超教头（温格除外）一样，言必称“boss”。

　　南美教父们难以在欧洲繁荣，老板型主教练也在消失，因为职业足球越来越分工明细、体量庞杂。一个教父或者老板，根本不可能管理成功诸多细节，于是组建一种健康运营体系，然后礼聘职业经理人般的教练，让他们在体系内做具体的事，而不是全面操盘，这是欧洲足坛“经理型”主教练渐成的潮流。穆里尼奥、瓜迪奥拉和勒夫是范例。

　　他们都具备及时成功的高效率，但不会面面俱到地去管理所有足球事务。他们和球员之间的距离，也保持在职业关系的水准上，不过于亲密，也不会刻意疏远。他们所欣赏的球员，是成熟的有责任感的球员。教练和球员之间，更是商业契约制度的职业竞技合作关系，大家为了一个项目形成团队合作，合同关系变得比情感关联要更重要。这样的足球也许人情味会越来越少，商业秩序性的严酷会越来越强，可是在一个足球商业时代，这是无可挽回的角色更迭，哪怕教父般的斯科拉里、老板般的范加尔，都会逐渐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