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球告负,荷兰人不得不含着眼泪再次目送大力神杯和自己渐行渐远。罗本走向看台,他的小儿子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回头时遇到了穿着外套的范佩西,两人轻轻击掌,范佩西继续微笑着望向看台。半决赛出局,这感觉跟四年前决赛最后四分钟被击败一样让人难过,尤其是在队内空前团结,前景一片大好的巴西世界杯。罗本30岁,范佩西31岁,斯内德30岁,下届俄罗斯,还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巴西世界杯,荷兰队的开局精彩到令人难以置信,老帅范加尔运筹帷幄,队内气氛融洽,小组赛第一场5-1大胜卫冕冠军西班牙,一切都尽如人意,橙衣军团一夜之间变成了夺冠热门。小组第一出线,接连战胜墨西哥和哥斯达黎加,范加尔的神奇换人也让人对这支球队更有期待,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摘掉无冕之王的头衔,队史上唯一的大赛冠军也仍旧只有1988年的欧洲杯。
被称为“无冕之王”,首先得有称王的资本,荷兰足球一直保持着世界顶尖水平,人才辈出,每届大赛都被视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劲旅,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殊为不易。
首先,荷兰整个国家的社会经济都让荷兰足球能够长期维持这样高水平的竞技状态。荷兰地处欧洲北部,经济发达社会繁荣,而且社会福利高,贫富差距小,有足够的经济基础。17世纪,荷兰作为世界霸主,殖民地遍布各地,再加上现阶段的开放态度,荷兰的文化交融极为普遍,荷兰是世界上第一个允许安乐死,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同时,荷兰人身材高大且强壮,男性平均身高可以达到180厘米以上,这为他们奠定了良好的身体基础。再者,足球几乎是荷兰的第一运动,据荷兰足协提供的数字,荷兰的足球俱乐部超过3300个,其中九成是基于社区的业余俱乐部,注册会员超过120万人,也就是说,在只有1600万人口的国家中,每15个人就有一个是足球俱乐部会员,而这每个业余俱乐部都有足球场地可以使用。著名的阿贾克斯和费耶诺德青训营走出了一批又一批才华横溢的球员,荷兰就这样从不多的人口里发掘出了一个个如罗本、范佩西的足球天才。
最后要说说荷兰的民族性格,因为它既是让荷兰足球成功的因素,也是荷兰足球难以登顶的原因之一。荷兰国徽的底部写着一句话:坚持不懈。这是根植于荷兰人骨子里的基因,无论是填海造陆,还是对抗潮水,他们绵延不绝地干了几百年,如今的荷兰,18%的土地是荷兰人生生造出的。而被大国环绕的地理位置也注定了荷兰足球永远富有攻击力。在荷兰驻华大使看来,荷兰足球对世界足球最大的贡献是攻击性。荷兰球员古利特曾经这样说:“我觉得这是和荷兰的国民性格有关的。因为我们是如此小的一个国家,周围都是大国,我们一直致力于参与进来然后打败对手。我们练习技术并提高自己,就是要告诉对手我们有才能,能够做到。”
与此同时,每个稍懂英文的人一定知道,在英语里对于“AA制”的表述,Go Dutch。这是他们对荷兰人吝啬性格的小嘲讽,也体现出了荷兰人的个人主义和固执。荷兰人直接坦率,但当这一特质与个人主义和骄傲、固执结合在一起时,就让团队极易出现问题。虽然“无内讧不荷兰”的说法是被媒体和球迷不断放大和夸张的结果,我们不能否认荷兰的确出现过各种各样的不和,无论是传闻中罗本的棍棒齐飞还是克鲁伊夫、古利特、戴维斯等人的突然退队,这显然对一个团队项目没有什么好处。而攻击力过剩就会导致防守漏洞,阵容失衡也是经常困扰橙衣军团的问题,细数历史,荷兰很少有顶级后卫。有看法认为,荷兰缺乏铁血后卫必要的意志力和国家荣誉感,在荷兰国内,用为国争光鼓励运动员远远比不上个人荣誉的效果。荷兰后卫罗纳德还称,社会福利过于丰厚,导致国民惰性的养成也让球队缺乏对手的无所畏惧和坚毅。
另一个荷兰人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人口基数太少。尽管有一批一批的巨星出现,但没有足够的人口基数,队伍似乎总是少那么一点底气,葡萄牙球星菲戈就曾感叹葡萄牙多年不能染指世界杯冠军,就有人口过少的因素,无法在足坛上形成统治力。
最后的最后,荷兰人在关键时刻似乎总是缺那么一点运气。1974年,闯进决赛的荷兰人输给了西德,后来的调查显示那几乎是仅次于1953年洪水和二战的20世纪荷兰三大灾难之一,至今荷兰人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拥有克鲁伊夫等一众好手的荷兰会输掉比赛。1978年,他们又倒在阿根廷脚下屈居亚军,2010年,加时赛最后时刻被伊涅斯塔攻破球门,荷兰再次看着对手捧起大力神杯。今夏,罗本错失单刀,他们也又一次错失争夺大力神杯的机会,每次,他们都只差最后一口气。
荷兰总是留给全世界一个悲情的背影,但每个人都会记得这一抹橙色留下的激情和精彩,每个人都会记得克鲁伊夫、三剑客、范尼、罗本和范佩西这些巨星的名字。荷兰,四年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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