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
(小说名家、新武侠五大宗师之一)梅西得到金球奖,可领奖时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许多“梅迷”千方百计想跟他握手,他连眼皮子都不抬,意无所动,念无所易,挺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同伴领亚军奖牌时,也没笑。加时赛输掉比赛后,阿根廷队员有的哭了,有的悲不能抑。温巨侠也没有笑,笑不出来。
温巨侠很看好德国队,在世界杯分组之前受访时还特别提到:西班牙、德国、荷兰最有夺冠希望。是的,决赛两队表现都不辜负球迷,技术高明,而且奋不顾身。我在阵式团队上较认同德国,在感情上则比较倾向于阿根廷,可惜这次他们没能“挺”过来。
巴西世界杯打到最后,温巨侠倒不是紧张谁夺冠,而是有点分外失落、分内惆怅了。分外失落,那是共同的,不是温巨侠个人的,因为太多的球迷,好不容易已习惯凌晨起个大早,或熬夜顶个通宵,到半夜或子夜一时、更多是凌晨4点就要看球。开始很难,但逐渐习惯,然后成了瘾,现在一旦半夜没球看了,仿佛也没啥“指望”了。至于分外惆怅,那是温巨侠看完球后习惯写篇文章,然后才休息。因为世界杯开赛前答应报社,会按日把“看球报告书”独家呈上,现在球赛完了,结果见分晓,系列文章也要“熄火停工”了。
每次婚姻喜宴,杯觥交错之后,空余杯盘狼藉。灯灭人散,不知收拾现场的人,可有兴叹?看他宴聚筵散,热闹孤寂,他日楼起楼塌,纷繁落尽,谁还记得古(昔日威震天下的“辫帅”古利特)道、西(“无冕”球王梅西)风、瘦马(现在马拉多纳已是“肥马”,此处指的是负伤的内马尔)?
打完了,得奖了,散场了,没戏了,热闹纷繁,破碎虚空。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凡夫不识交锋阵,一球滚尽七大洲。踢球的和看球的,就像罚角球时聚在门前的两队球员,球发出来,你拉我扯,又揽又抱,挨肩搭背,亦步亦趋。一旦球被门将没收或不构成威胁了,又好像从不相识,立即割席断交似的,各自散去。“台前是亲爱的一家人,幕后是互不相干的角色”(方娥真诗),其实我们球迷、球队和世界杯也一样。
幕起,幕落,灯亮,灯熄,幕再启时,又是另一番:人间沧桑和离合,世上胜负与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