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餐馆老板记不清东方面孔 日语招呼中国记者

　　西游记

　　我常去吃早餐的那家店没有名字，橘黄色的门脸，开在街角，略显简陋的塑料桌椅是由当地一家著名饮料公司赞助的。他家的煮鸡蛋只要1雷亚尔，夹肠三明治要10雷亚尔，在物价奇高的里约，这已算得上物美价廉了。

　　这家店是由三个中年老哥照料的，我管它叫“三个火枪手的店”。三个老哥各司其职，神情凝重的那个负责后厨，切肉、剁鱼、蒸蛋糕都归他管。戴眼镜的负责收账，手里捏着一个旧得不成样子的计算器，偶尔往柜台外面递个饮品。第三个最好玩，热情开朗，表情丰富，见谁都打招呼，个子矮小，有个大鼻头，特像《魔兽争霸》里的山丘之王。

　　巴西人的见面简单友好，想要表达友谊，朝他伸出大拇指就行了，意思就是点个赞。火枪手帮我打开电视机，找世界杯比赛看，我给他们点个赞。我按价付账，或者帮他们简单收拾一下餐具，火枪手也给我点个赞。中巴两国人民的礼尚往来相当默契。

　　唯一让人觉得无奈的是，火枪手们完全分不出东方面孔，记性也超差。

　　只要是身在里约，我每天早晨都会去它家，菜谱一成不变：两个鸡蛋，一份外部裹着面粉的炸鱼，一罐瓜拉纳。消费价格也不变：19雷亚尔。即便是这样，三个火枪手也完全不记得我是谁，每次都热情地用日语朝我打招呼。我也每次都条件反射地用一连串的话来纠正他们，“我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不是韩国人，是的，我们中国足球队没有来巴西，他们踢得很烂，不如巴西，不如日本，不如韩国，但还是有很多中国记者来了巴西，因为中国人也很喜欢足球。”

　　每每听我激动地说完这些话，三位老哥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连点头称是，并高高地伸出大拇指，为我点赞。但等到第二天，他们还是会用日语和我打招呼，脸上毫无愧疚之意，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位帅气的小伙子那样。

　　对此我真的已经无奈了，只能默默地对自己说，原谅火枪手们吧，他们的记忆只有七秒，每天都要清空脑海，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范遥（新京报特派巴西记者）